溯源问道 寻碑访古

清理飞仙阁大河沟石桥碑上的溯源青苔

　　□周安勇

　　雅安是川藏茶马古道的起点，雨城则是问道其总汇。当南路边茶从周边地区向雨城汇聚而来，寻碑又一路向西而去，访古它的溯源来龙去脉，就成为一批乡土文化爱好者们关注的问道事情。

　　觅知音同行

　　 78岁的寻碑晏文安对晏场的历史文化与人文风情很是了解，带着这张活地图，访古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行。溯源

　　 我和雨城区文管所的问道张丰盈及他的同学从城区出发，来到晏文安在晏场镇的寻碑家里。一张20世纪末所制作的访古展板呈现在我们面前，其中的溯源一幅是位于青杠岭上洪雅与雨城交界处的“指路碑”，图片已模糊，问道他又未能抄写碑文，寻碑我们只得再次去寻找此碑。

　　 我们一行四人上了翠屏山，山上的柳杉、家杉已经成材，间伐后可见度很好，行走虽不易，也不是很困难。我们分为老少组，分头找寻，张丰盈和他同学一组，我和晏文安一组，走不多时，为了扩大搜寻面，我提议我和晏文安也分开来找。

　　 林子渐行渐密，行走也渐渐艰难了，手机信号时有时无，即使有信号，通话也很困难，干脆不再联系，一个人循着约定的方向，在林中艰难跋涉。走了不足一公里，三洞桥赫然眼前，我居然又回到了原点。

　　 于是，立马联系他们调头。我一路走，一路思考我所走过的路，我是在什么地方丢失了方向？在返回的车上，这也是热闹的话题。

　　访三通古碑

　　 碑还得要继续找，但不能再这样凭着大概去找，叮嘱晏文安寻找熟悉这一带的人带路，待有确切的目标后再联系我们。

　　 寻到合适的向导后，我们再次驱车前往晏场。晏文安联系了他的表弟孔凡军，他是洪雅柳江人，电话里明确告知晏文安，完全知晓石碑的位置，这就给我们吃了定心丸。他还告诉我们，那里有好几个石碑，这让我们心中充满了期待。

　　 孔凡军66岁，因常年劳动，身板十分硬朗。有他这样的向导确实方便多了，一样的方向，他带我们抄了捷径，至少节约半小时的时间，待他说到了时，居然又是三洞桥。

　　 从三洞桥的公路下坎不足百米，一通不是很大的石碑裹着满身的绿苔，半隐于荒草中。

　　 碑为“飞仙阁大河沟石桥碑”，建于明崇祯十一年（1639）孟秋。碑文大意是说这个桥倾颓了很久，影响通行，居住在路旁寺庙中的释子广相，毅然担当起了募资建桥的任务，他用了一个月就完工，并请生员陈苏撰文记其事，碑的背面刻有“雅洪二处施财众姓”名单，说明这条路是雨城、洪雅两地居民的交通要道，也是两地民众合力维护。

　　 第二个碑就在公路上方几十米的地方，碑颇大，有两米多高，碑帽断裂，掉于地上，碑额用“花篆”书“建南清风桥道碑记”，建于明万历三十一年（1603）。大意是说洪雅有个飞仙阁，处于县城西面，飞仙阁的后面有河，源自芦山、雅安等地，这些地方的人民本是“青衣一脉”，理应共济。于是有人振臂高呼，两县民众呼应，路又顺达，物又畅通。同前碑一样，也在碑的背后留下“雅洪二处施财檀越”名单。

　　 洗碑、抄录，一番忙碌。收拾完这个碑，我们继续寻找第三个碑，这也是晏文安所摄之碑，孔凡军说有点远，我们只能跟着他走。所谓的有点远，其实不足一小时。

　　 碑不大，为清乾隆九年（1736）所制，碑为“重修飞仙阁大路碑”，已倾斜，风化严重。碑记大意是说，飞仙阁这个地方，风景非常幽美，但道路损毁严重，有人虽想维修，但能力不足。清乾隆八年（1735），有个叫佛安的僧人，觉得此路上通荥经、打箭炉，下通嘉州、眉州，干系重大，于是叩化十方，雅、洪士民都有响应，用了一年的时间，修复了损毁的路，于是立碑记其事。

　　忆古道往昔

　　 玉屏山终年云雾缭绕，在明代张可述《洪雅县志》中记载为“云占山”，同时又如一道“屏风”，又称为玉屏山，传说是张道陵修道传教、葛洪炼丹飞升之地，故有飞仙阁之称。仙人故地，修炼道场，自是灵气浓郁以至它掩盖了玉屏山的本名，都以飞仙阁谓之。山，被阁所替，可见飞仙阁在人们心上的分量。

　　 这三个碑在同一路线上，相距并不远，所记事由也大体相同，都是桥毁路损，影响通行；都由官方参与，僧人募化，民众出力。这种官民同心，僧俗共力的行为值得彰扬，所以完工后勒石为记，将有功之人的事迹记录下来，以期不朽。

　　 青杠岭是洪雅与雨城的界山，“重修飞仙阁大路碑记”所处的地方叫店子坪，过去也是店铺林立，往来的背夫、商贾、行者络绎不绝，雨城、洪雅两地村民在做农活中，时时在一起，或摆摆家常，或联络感情。后来，村里人搬到了山下，只在幼苗管护期与采伐季节才来。

　　 世上本无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也就成了路，反之，即便大道通衢，没有了人走车行，也只能荒芜在人们的记忆里。尽管我们用心在找，但腐叶与青苔，仍将逶迤的大路封闭起来，没有人指点，则无迹可寻。

　　 这条路由洪雅止戈坝而来，在山下的两岔河合罗坝来到晏场，又经望鱼，翻越羊子岭入荥经地界，再向前翻越大相岭，在汉源清溪，可分路进藏入滇。荥经的姜家就是从这里进入荥经，初以铸银为业，后专门从事边茶经营，成为茶界巨商。

　　 洪雅一带的茶，在荥经、雨城的业界中，被称为“下河茶”“河茶”，洪雅也是两县茶商的原料采购地。洪雅止戈坝所生产的边茶，或由此路运至藏区，或由水路，到雨城区汇集，再行边地。

　　 除了陆路，青衣江是洪雅上达雅安、下通乐山的航道。繁忙的水运，在沿江催生出不少古镇、码头、渡口。如今，水运不再，当年的古镇、码头、渡口渐渐人声稀疏，只留一块块被岁月打磨得锃亮的石板，收藏着远去的纤夫号子和曾经的热闹与喧嚣。人事有代谢，往来成古今，青山依旧绿，一江水共饮。青衣江上，涛声依旧。